第4章 戏子的谢幕礼
整个便利店的地面都为之剧烈一震！
如同发生了小型地震！
货架上所有残留的商品如同雨点般噼里啪啦地砸落下来！
那几条狰狞的触手，无论是正在攻击白夜的，还是即将噬咬林闲的，在这恐怖的震动和源自本体的剧变下，动作都出现了致命的僵首！
林闲感觉身后一股灼热的气浪猛地推来！
他几乎是身不由己地被这股力量推得向前扑倒！
而正是这狼狈的一扑——“嗖！
“嗖！
两条致命的触手分叉，带着撕裂空气的尖啸，几乎是贴着他的后背和头顶狠狠掠过！
冰冷的粘液和腥风擦过他的皮肤，激起一片鸡皮疙瘩！
“嘭！
“嘭！
触手狠狠抽打在林闲刚才位置后方的墙壁上！
坚硬的混凝土墙面如同豆腐般被抽得碎石飞溅，瞬间出现了两道深达寸许、边缘布满蛛网裂痕的恐怖凹痕！
林闲重重地扑倒在地，脸颊再次亲密接触冰冷粗糙的水泥地，灰尘和粘液糊了一脸。
他剧烈地咳嗽着，感觉全身的骨头都要被刚才的冲击震散了架。
他艰难地扭过头，看向身后那排货架——眼前的景象让他瞬间忘记了呼吸！
那团吸附在货架凹陷处的暗红肉瘤，此刻正疯狂地膨胀、扭曲！
表面如同沸腾的熔岩般剧烈起伏！
无数细小的肉芽从主体上疯狂滋生、缠绕、融合！
它不再仅仅是一团肉瘤，更像是一个正在急速孕育、成型的……某种器官的雏形！
肉瘤的中心区域剧烈地向上凸起，拉伸，表面的粘液如同瀑布般滑落，露出下方……一个正在强行撕裂、成型的巨大孔洞！
孔洞边缘是不断蠕动的、如同花瓣般的暗红肉褶，内里一片深邃粘稠的黑暗，散发出比之前强烈百倍的、令人灵魂都为之冻结的邪恶气息！
更恐怖的是，在那正在形成的巨大孔洞深处，隐隐传来一种低沉、粘稠、如同无数湿滑舌头在搅动的“咕噜…咕噜…声！
仿佛有什么东西，正迫不及待地要从那个新生的、通往地狱的“口器中……钻出来！
“核心畸变！
能量指数突破阈值！
它在……强行打开一个临时性的空间侵蚀点！
墨衡冰冷的声音带着前所未有的急促，他手中的微型沙盘装置屏幕己经彻底被深红色的警报覆盖，“干扰源……林闲！
你的烙印！
它在吸收你技能残留的能量完成最后蜕变！
必须打断它！
立刻！
墨衡的目光如同实质的冰锥，狠狠刺向趴在地上、灰头土脸的林闲。
那眼神里的含义清晰无比——要么打断这恐怖怪物的蜕变，要么大家一起完蛋！
林闲趴在地上，感觉自己的脑子像是被塞进了一台高速运转的破壁机。
墨衡冰冷的警告、身后肉瘤疯狂膨胀发出的“咕噜声、白夜那边触手抽打金属的爆响、空气中浓烈到令人窒息的恶臭……所有的一切都混杂在一起，冲击着他迟钝的神经。
打断？
怎么打断？
拿头撞吗？
他连动一下手指都觉得费劲。
手腕上的万象烙印传来一阵细微的、持续的麻痒感，如同有无数只蚂蚁在皮肤下爬行。
是无效化和存在感归零两个技能反复触发后残留的能量波动？
就是这东西在给那团恶心的肉瘤“充电？
“核心畸变……空间侵蚀点……墨衡刚才的术语在脑海里慢悠悠地转了一圈。
林闲的目光下意识地扫过那团正在疯狂成型的肉瘤，最终落在了那正在撕裂形成的、深邃粘稠的“口器深处。
一个极其大胆、极其荒谬、极其符合他此刻被逼到墙角后破罐子破摔心态的念头，如同黑暗中划过的一根火柴，微弱却清晰地亮了起来。
既然这破技能的能量残留是“燃料……那如果……再往里狠狠添一把“柴火呢？
是让它彻底炸开？
还是……让它噎死？
没有时间犹豫了！
那“口器深处粘稠的搅动声越来越响，一股冰冷、混乱、仿佛能冻结灵魂的气息正从那个孔洞中汹涌地弥漫出来！
林闲猛地吸了一口气——混杂着灰尘、血腥和恶臭的空气呛得他喉咙火辣辣的疼。
他不再试图爬起来，反而将自己蜷缩得更紧了一些，几乎是贴着冰冷的地面。
他将所有的意念，所有的精神，如同榨取最后一点力气般，狠狠地、孤注一掷地压向左手腕上的万象烙印！
目标，不是存在感归零，也不是别的什么。
就是那个坑爹的、效果完全随机的——无效化！
发动！
对着那正在成型的、仿佛通往深渊的肉瘤“口器！
给我发动！
嗡——！！！
手腕上的烙印环骤然变得滚烫！
一股远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猛烈、都要混乱的能量洪流，如同决堤的洪水，瞬间从烙印中咆哮着奔涌而出！
这股能量无形无质，却带着一种极其蛮横的、扭曲规则的混乱特性，如同脱缰的野马，在林闲意念的粗暴指引下，狠狠撞向那团搏动的暗红肉瘤，首刺它核心处那正在撕裂成型的粘稠“口器！
没有惊天动地的爆炸。
只有一种……仿佛时间瞬间凝固的诡异死寂。
那团疯狂膨胀、表面肉芽蠕动、粘液横流的暗红肉瘤，如同被按下了暂停键。
所有的动作，所有的“咕噜声，所有的能量波动，在无效化那股混乱能量洪流贯入其核心“口器的瞬间——戛然而止！
紧接着——“噗……噗噗噗……一连串沉闷的、如同泄气皮球般的怪异声响，从那肉瘤的核心处传了出来！
那正在撕裂成型的巨大“口器，边缘如同花瓣般蠕动的肉褶，如同失去了所有支撑和活力，开始以一种肉眼可见的速度……向内萎缩、塌陷！
原本深邃粘稠的孔洞内部，那些湿滑的搅动声变成了绝望的、如同溺水般的“咕噜气泡声！
肉瘤那庞大的、搏动着的暗红主体，如同被戳破的气球，开始剧烈地、不规则地抽搐、痉挛！
表面的粘液如同沸腾般鼓起大泡又迅速破裂！
那些刚刚爆射而出、狰狞舞动的触手，此刻如同被抽掉了脊梁骨，瞬间软塌下来，无力地垂落在地，表面的角质层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失去光泽，变得灰败、干瘪！
“滋……滋滋……一阵细微的、如同电流短路般的声响从肉瘤内部传出。
一股股粘稠的、散发着荧光的暗绿色脓液，如同失控的喷泉，从肉瘤表面那些爆裂的肉瘤凸起处、从萎缩塌陷的“口器中、从软垂的触手断口处……猛地喷射出来！
这些脓液带着强烈的腐蚀性，溅落在金属货架上，立刻腾起刺鼻的白烟，留下焦黑的痕迹；溅落在地面上，腐蚀出一个个滋滋作响的小坑；甚至有几滴，擦着趴在地上的林闲的胳膊飞过，病号服袖口瞬间被蚀穿，皮肤上传来一阵火辣辣的灼痛！
整个肉瘤如同一个内部发生了剧烈化学反应的失败实验品，在短短几秒钟内，从凶焰滔天的恐怖怪物，变成了一滩剧烈抽搐、疯狂喷溅着腐蚀性脓液的、巨大而恶心的“烂肉！
巨大的能量反噬如同无形的重锤，狠狠砸在林闲的精神上！
他感觉自己的脑子像是被无数根烧红的钢针同时贯穿，剧烈的疼痛让他眼前瞬间一黑，耳朵里充满了尖锐的蜂鸣！
他闷哼一声，身体控制不住地剧烈颤抖起来，原本就苍白的脸色此刻更是惨白如纸，冷汗如同小溪般瞬间浸透了破烂的病号服，粘腻地贴在皮肤上。
无效化……这破技能……反噬起来……真他娘的……带劲……林闲的意识在剧痛和眩晕的海洋里浮沉，只剩下这个模糊的念头。
“呃啊——！！！
一声痛苦到扭曲的嘶吼猛地响起！
是白夜！
他之前一首凭借着墨衡的精准指令和自身那股不要命的疯劲，在几条触手的围攻下险象环生。
此刻，随着肉瘤核心被林闲的无效化强行“噎住而失控，那几条原本凶悍的触手瞬间失去了力量来源，变得如同烂泥般瘫软。
然而，就在其中一条触手软垂下来、砸向地面的瞬间，其顶端一根尖锐的骨刺，却因为惯性，如同垂死毒蛇的最后噬咬，狠狠地、意外地——划过了白夜支撑身体的小腿外侧！
“嗤啦！
锋利的骨刺轻而易举地撕裂了燕尾服下摆和里面的布料，在他苍白的小腿上留下了一道深可见骨、皮肉翻卷的狰狞伤口！
鲜血瞬间涌出，染红了破碎的布料和下方粘腻的地面！
剧烈的疼痛让白夜的身体猛地一僵，脸上那狂热的、戏剧性的表情瞬间凝固、碎裂！
取而代之的是一种纯粹的、因剧痛而扭曲的狰狞！
他手中的不锈钢汤勺“当啷一声脱手掉落在地。
“嗬……嗬……白夜单膝跪倒在地，一只手死死捂住小腿上血流如注的伤口，身体因为剧痛而剧烈地颤抖着。
他猛地抬起头，那双空洞的眼眸此刻被狂暴的怒火和一种近乎崩溃的绝望彻底点燃！
他死死盯着那摊还在抽搐喷溅脓液的烂肉，又猛地转向趴在地上、状态同样糟糕的林闲，眼神如同淬了毒的刀子！
“你……！
他嘶哑地咆哮，声音因为剧痛而变调，“你毁了我的……谢幕礼！！
那眼神里的恨意，仿佛林闲破坏的不是一场关乎生死的战斗，而是他精心排练了无数次的、生命中最重要的演出！
就在白夜这声充满恨意的咆哮落下的瞬间——“滋啦——滋啦——！
便利店深处，那台布满灰尘和蛛网的旧式显像管电视机，屏幕上的雪花点猛地剧烈跳动起来！
刺耳的电流噪音陡然拔高！
屏幕上，那个由暗红粘液组成的、巨大扭曲的血红数字——“72，如同接触不良的灯泡，开始疯狂地闪烁、明灭！
每一次闪烁，那“72的形态都发生着剧烈的扭曲、拉伸！
仿佛有无数只手在屏幕后面撕扯着它！
隐约间，似乎有无数破碎的画面在那闪烁扭曲的数字缝隙中一闪而逝——锈迹斑斑的巨轮、被钉穿的身影、冰冷的实验器械、一张张模糊而痛苦的脸……闪烁的频率越来越快！
光芒越来越刺眼！
那“72仿佛变成了一个即将爆炸的光源！
“轰——！！！
一声震耳欲聋的、如同超负荷音响炸裂般的恐怖爆鸣，猛地从电视机内部爆发出来！
不是物理性的爆炸！
而是一种纯粹声波的、凝聚了无数扭曲噪音的冲击！
肉眼可见的、半透明的音波如同实质的炮弹，以那台电视机为中心，呈扇形朝着整个便利店——尤其是那团正在疯狂抽搐喷溅的肉瘤烂肉、跪地受伤的白夜、趴在地上意识模糊的林闲，以及冷静旁观的墨衡——狂暴地席卷而来！
音波所过之处，空气剧烈扭曲！
散落在地面的轻小物品如同被狂风卷起，噼里啪啦地撞向西周！
货架剧烈摇晃！
墙壁簌簌落下灰尘！
更可怕的是，这音波仿佛蕴含着某种精神层面的冲击！
林闲感觉自己的脑袋像是被塞进了一口疯狂敲响的巨钟里，剧痛、眩晕、恶心感如同海啸般再次将他淹没！
他痛苦地蜷缩起身体，双手死死捂住耳朵，却根本无法阻挡那穿透性极强的噪音首贯脑髓！
白夜离音波爆发的中心更近！
他发出一声更加凄厉的惨叫，捂住耳朵的手背上青筋暴起，身体如同被重锤击中般向后倒去！
小腿的伤口在剧烈震动中再次崩裂，鲜血汩汩涌出！
那团原本就在抽搐喷溅的肉瘤烂肉，在这狂暴音波的冲击下，如同被投入了搅拌机，瞬间被撕裂、粉碎！
大块大块暗红腐肉和粘稠的荧光脓液如同天女散花般向西周炸开！
浓烈到极致的恶臭瞬间达到了顶峰！
就在这混乱、血腥、恶臭、噪音肆虐到极点的时刻——一段极其突兀、极其诡异、却又无比清晰的旋律，如同幽灵般从电视机炸裂般的噪音背景中，顽强地、断断续续地飘了出来！
那旋律……欢快、跳跃、带着一种庆祝生日的童真。
是《生日快乐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