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他的手指冻得发僵，关节处泛着不健康的红，却仍紧紧攥着背包带，指节因用力而微微发白。
——包里装着刚领到的家教工资。
这是他这学期接的第四份兼职。
时洵的专业本就繁重，实验报告和理论推导常常要熬到深夜。但时洵的时间表却比任何人都满——早上七点起床，八点上课，中午随便塞两口面包就去图书馆整理笔记，下午四点下课后直奔公交站，辗转两个区给初中生补习物理和数学，晚上九点才能回宿舍。周末更忙，从早八点到晚八点，三份家教连轴转。
室友曾打趣他“时洵，你这么拼，是想提前攒老婆本？
时洵没回答，只是低头整理教案，嘴角却微不可察地抿了抿。
——他不是为了攒什么老婆本。
他只是想给封芮青买一双手套。
封芮青的手一到冬天就会生冻疮。
这是时洵很早以前就注意到的事。
她常年戴着薄薄的乳胶手套工作，手指长时间浸泡在消毒水和防腐剂里，皮肤干燥皲裂，指节处泛着不健康的红，甚至有几道细小的裂口。去年冬天最冷的那几天，他半夜起来喝水，看见她坐在客厅沙发上，正皱着眉往手上涂药膏，指尖红肿得几乎不能弯曲。
他站在阴影里，喉咙发紧。
第二天，他去了学校附近的商场，在手套专柜前站了很久。货架上摆着一双加绒的皮质手套，内衬是柔软的羊绒，标签上写着“专业防寒，透气保暖，价格抵得上他半个月的生活费。
他摸了摸口袋里的钱包，最终沉默地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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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老师，这道题我还是不太懂……
家教的学生是个初三的男孩，叫林小川，成绩中等，但脑子不笨，只是缺乏耐心。时洵收回思绪，低头看向他指着的题目——一道力学分析题，不算难，但需要清晰的思路。
“这里，受力分析要画清楚。他拿起铅笔，在草稿纸上快速画出示意图，声音平稳，“摩擦力方向判断错了，你再想想。
林小川挠挠头，盯着图看了几秒，突然恍然大悟“啊！是反方向的！
时洵点点头，嘴角微微上扬“对，所以下一步计算就顺了。
林小川的妈妈推门进来，端了两杯热牛奶，笑容和煦“时老师，辛苦了，休息会儿吧。
“谢谢。时洵接过杯子，温热透过杯壁传递到指尖，让他冻得发僵的手指稍微回暖了一些。
“小川这次月考物理进步了十几分，多亏了你。林妈妈语气真诚，“他以前的补习老师都没你这么有耐心。
时洵摇摇头“是他自己肯学。
林妈妈笑着拍了拍儿子的肩，又看向时洵“对了，时老师，我有个朋友的孩子也想找家教，高三的，物理基础比较弱，你接吗？课时费可以再加点。
时洵握杯子的手指微微收紧。
——再加一份家教，意味着他每周又要多挤出几个小时。
但这也意味着，他能更快攒够那双手套的钱。
“接。他点头，声音很轻，却很坚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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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九点半，时洵终于回到宿舍。
室友们正凑在一起打游戏，见他推门进来，头也不抬地喊“时洵！食堂给你留了饭，放你桌上了！
“谢了。他脱下外套挂好，走到书桌前，掀开饭盒——里面的饭菜早就凉透了，但他还是坐下来，安静地吃完。
吃完饭，他翻开笔记本，开始整理明天的教案。台灯的光线昏黄，照在他略显疲惫的脸上，眼下淡淡的青黑在灯光下更加明显。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