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我重新蹲下去捡那些小玩意儿。
看着怎么都拼不起来的碎东西，我眼泪不知不觉又留了下来。
在我哭到不能自己的时候，背后传来了一个男声“谁弄的？
我下意识地回头看。
是陈言辞。
他出国已经好多年了，怎么偏偏在今晚回来了？
由不得我多想，他便走到了我跟前。
他的声线一向偏冷，在静夜中听来更像击玉般冰凉。
“陈野弄的？
看见我一脸泪水，他愣了一下。
再开口时，他的声线蓦地哑了几分“你……先别哭，行吗？
记忆中矜贵冷傲的男人此刻弯着腰，不知所措地望着我。
“小叔。
我低下头小声喊了一声。
而后看着那一堆碎掉的零件，把眼泪憋了回去。
“没事，都是些无用的小东西罢了。
说完，我起身走上楼。
好多年没见陈言辞了。
我记忆中的他还是那个会冷着脸让我不许调皮，不许跟着陈野胡闹的小叔。
明明他比我大不了几岁。
可我就是觉得他有种莫名的压迫感。
关上房门那一霎，我听见了陈言辞捡东西的声音。
我想，他会把那些小玩意儿扔掉吧。
毕竟，陈言辞是最讨厌旧东西的。
回了房，我哭了许久。
哭到最后甚至不知道自己在哭什么。
是哭那堆小玩意儿吗？
是哭陈野把它们拿给小猫玩吗？
还是哭，陈野不爱我了？
半夜十二点的时候，我忽然想明白了。
我，是在哭自己蠢。
蠢到爱了陈野这么多年。
……迷迷糊糊睡到第二天。
一大早，我的房门就被人踹开了。
陈野站在床边，眼底乌青，眼眸猩红地看着我。
“姜楠！
去给温温道个歉。
他说。
我以为我还没睡醒，揉了揉眼睛，忽地笑了一声。
“道歉？
我凭什么给她道歉？
“她把我的东西摔碎了，该道歉是她！
闻言，陈野的声音提高了好几度“你伤了她，你不该道歉吗？
他一边说着这句话，一边重重踢了一下床边。
“这句道歉，你一直欠她的！
“你知不知道，温温醒来的第一句话就是让我不要怪你？
“你的那堆破烂有温温重要吗？
看着嘴巴张张合合的陈野，我怔愣住了。
其实我无数次跟他说过那堆东西是我的命，可他没有一次放在心上的。
错的是他，错的是温温。
是他和温温先毁掉我如命般的东西的。
可他居然还逼我去道歉？
心口传来抽痛，我突然恶心不已。
干呕着起身的时候，我绊倒了旁边的纸箱。
里面的东西尽数散开。
里面是陈野从小到大给我写的纸条，随手画了说送给我的画。
被我叠得整整齐齐没有一丝折痕，全都收了起来。
从前我时不时会翻出来看看。
看看我们那些逝去童真岁月，念念那些年陈野对我写下的爱。
犹记得，在我们的成年礼时。
我趴在陈野肩上把这些话一句一句地背出来时，少年的眉眼笑成了弯刀。
可现如今，他看到这堆东西却厌恶地抬了抬了脚，说了一句“果然是收破烂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