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接下来的每一天，陆景淮的日子过得像是每天都在重复昨天。
他开始失眠。
每晚三点，他总是准时惊醒，然后走到书房，打开电脑。
屏幕亮起，是我房间的监控录像。
他一遍遍地看着我在房间里收拾东西的画面，看着我拉开抽屉，锁上母亲的遗物盒，看着我最后一次关上房门。
那个背影，他看了几百遍。
安然总是在这时候敲门进来，穿着和我的睡衣，用和我相同的语调说话。
“景淮，很晚了，早点休息吧。
陆景淮的眼神瞬间变得暴躁。
“你不是她！别再装了！
安然委屈地退出去，陆景淮继续盯着屏幕。
直到天亮，直到眼睛干涩得像要流血。
这样的日子过了三个月，助理实在看不下去了。
“陆总，你再这样下去会疯的。
陆景淮没有回答，只是点了支烟。
助理叹了口气，“警方有消息了。
烟灰掉到地毯上，陆景淮的手停在半空中。
“火灾现场的残骸，DNA鉴定结果出来了。确认是顾小姐。
陆景淮站起来，烟掉到了地上。
死亡证明书放在桌上，姓名顾念
死亡原因火灾窒息
……
他捧起那张纸，手抖得厉害。
第二天，陆氏集团董事会。
所有人都等着陆景淮主持会议，但他的位置却空着。
陆景淮站在一块新立的墓碑前。
黑色大理石上刻着顾念之墓。
他就那样站着，像尊雕塑。
天空开始飘雨，很快变成倾盆大雨。
陆景淮没有动，雨水顺着他的脸颊往下流，分不清是雨水还是眼泪。
从白天站到黑夜，从小雨站到暴雨。
助理撑着伞走过去，“景淮，回去吧。
陆景淮终于有了反应，他转过头，眼神空洞得吓人。
“我是不是杀了她？
“是意外。
“可是我没有救她。“陆景淮的声音在颤抖，“我选择了安然。
暴雨中，他第一次感受到了什么叫恐慌。
那种恐慌从心脏开始蔓延，吞噬他的每一根神经。
助理强行把他拖上车，陆景淮却在车里哭得像个孩子。
“我以为她会一直在那里等我，我以为我什么时候想起她，她就会出现。
“可是她死了，她真的死了。
回到别墅，助理拿出一个被小心保存的盒子。
“这是火灾后，我在顾念房间的保险柜里找到的。
陆景淮接过盒子，手抖得几乎拿不稳。
打开盒子的瞬间，他的世界彻底坍塌了。
一张孕检单，B超照片上清晰地显示着胎儿的轮廓。
还有日记，每一页都记录着她对肚子里孩子的期待。
“宝宝今天动了，像小鱼在游泳。
“孕吐好严重，但是想到是你的孩子，就觉得值得。
“景淮如果知道有个宝宝，会不会高兴？
“宝宝，妈妈会保护好你的，等爸爸发现我们的存在。
最后一页的日期，是火灾的前一天。
“宝宝，妈妈可能带你去很远很远的地方，那里没有伤害，只有爱。
陆景淮跪在地上，抱着那本日记嚎啕大哭。
他杀了她，也杀了他们的孩子。
那个孩子，从头到尾都没有得到过来自父亲的一丝温暖。
就像她一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