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帮我个忙。他答非所问，声音平直得没有一丝波澜，“回去之后，帮我告诉岸上的警察，东西，就在这块碑下面。
我满心疑惑，脑子一片混乱“什么意思？什么东西？你在演哪一出？
他没有解释，只是深深地看了我一眼。然后，他突然伸出手，重重地拍了拍我的肩膀。
那力道很重，不像是在打招呼，更像是一种……告别。一种沉重的、不容置喙的告别。
我被他拍得一个踉跄，猛地回头，想问他到底在搞什么鬼。可当我再次看向他时，我被眼前的一幕惊得一个字都说不出来，浑身的汗毛都倒竖了起来。
他……他身上的水迹，竟然全干了！
就在刚才，他还是一个浑身湿透、像是从河里爬出来的落魄男人。可现在，他身上的黑色外套干爽整洁，连一丝褶皱都看不到。
他苍白的脸色变得红润起来，青紫的嘴唇也恢复了血色。他眼中的阴郁和空洞一扫而空，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清澈明亮的、甚至带着点无辜的光彩。
他整个人，从里到外，仿佛瞬间换了一个灵魂。
“小妹？他开口了，语气轻快又熟稔，带着一丝恰到好处的困惑，“船费多少钱啊？哎，你怎么把我拉到这个荒岛来了？这黑灯瞎火的，怪吓人的。我要回镇上！
我的大脑“轰的一声，一片空白。
我看着他，他看着我，脸上挂着人畜无害的笑容，仿佛他真的是一个不小心被我带错路的游客。
可就在几秒钟前，是他，点名要来无名岛。是他，让我去报警。是他，拍着我的肩膀，做最后的告别。
我张了张嘴，却发不出任何声音。眼前这个阳光开朗的男人，和刚才那个阴郁悲伤的男人，真的是同一个人吗？
还是说，我真的……撞鬼了？
我呆立当场，如遭雷击。我甚至抬手掐了自己一把，剧烈的疼痛告诉我，这不是梦。
“你……我指着他，声音因为恐惧而支离破碎，“你刚才明明说……
“我刚才？他打断我，笑得一脸无害，露出一口整齐的白牙，“我刚才一直在跟你打听镇上哪家米粉好吃啊。小妹，你是不是开船太久，累糊涂了？
他的表演天衣无缝。
他开始热情地跟我聊起天气，抱怨这雨下得没完没了，又问我这界河有什么好玩的景点，说自己是来旅游的，想体验一下本地风情。他的语气、神态、动作，都自然得找不到一丝破绽。
我浑身发冷，一股寒气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我僵硬地转动船舵，开始返航。小船在黑暗的河面上划出一道白色的水痕，我的心却沉入了比河底还深的地方。
一路上，他喋喋不休，像个自来熟的游客，兴奋地指着两岸的黑影问东问西。而我，却如坐针毡，连呼吸都变得小心翼翼。
我不敢再看他，只能用眼角的余光偷偷观察他。
他不再看我的手腕，仿佛那根红绳根本不存在。他哼起了时下最流行的网络歌曲，调子轻快，和我记忆中那首悲伤的童谣没有半点关系。
他甚至掏出手机，咔嚓咔嚓地对着漆黑的河面拍个不停，嘴里还念叨着“这夜景真不错，发个朋友圈。
我开始严重地怀疑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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