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好，我签。」我拿起笔，指尖抖得厉害。
四
和亲大典那天，长安下了第一场雪。
萧彻把我从大理寺接出来，马车直接驶往皇宫。
他让人给我换了身正红色的宫装，梳了繁复的发髻，簪上那支东珠凤钗，说要让我以太子妃的身份，陪他接受百官朝拜。
宴会上，歌舞升平。
阿古拉穿着北狄的嫁衣，坐在萧彻身边，头上戴着的九凤朝阳钗，是我母亲的遗物。
那是当年父皇赐给母亲的，母亲临终前亲手交到我手里，说要传给将军府的女主人。
「太子妃娘娘，这支凤钗真好看。」阿古拉举着酒杯，眼波流转，「可惜，它的原主人是个叛徒的母亲。殿下说，以后将军府的一切，都归我管呢。」
周围的人都笑了起来，那些曾经奉承将军府的世家子弟，此刻看我的眼神里满是鄙夷。
萧彻碰了碰我的手，低声道「忍着点。等过了今日，我再补偿你。」
我猛地抽回手，站起身。
满殿的歌舞瞬间停了，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我身上。
「北狄公主说笑了。」我拿起桌上的酒壶，走到她面前，「这凤钗，是我母亲用命守护的荣耀，是我弟弟用命换来的安宁。你配不上它，这场沾满鲜血的和亲，更配不上我大周的国威！」
酒壶砸在她头上时，我听见萧彻怒吼我的名字。
阿古拉捂着头，血从指缝里流出来，她扑到萧彻怀里哭道「殿下！她打我！她不愿意我嫁给你！她想毁了两国的和平！」
萧彻抓住我的胳膊，力道大得几乎要捏碎我的骨头「沈清辞！你又想干什么？」
「我不想干什么。」我看着他，一字一顿道，「萧彻，我们和离吧。」
满殿哗然。
萧彻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他像是没听清「你说什么？」
「我说，我要和你和离。」我甩开他的手，后退一步，「我沈清辞，不做这个助纣为虐的太子妃了！我沈家满门忠烈，丢不起这个人！」
「你疯了！」谢昀从人群里冲出来，挡在我面前，「清辞，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和离？你让皇家的脸面往哪搁？你让这场和亲变成笑话吗？」
「我的脸面，将军府的名声，早在你们诬陷我弟弟、用他的命换和亲的时候，就被你们踩碎了！」我看着他，「谢昀，你我青梅竹马一场，我从没问过你为什么帮着外人害我弟弟。但从今天起，你我恩断义绝，你不配再姓谢！」
萧彻突然笑了，笑声里带着疯狂「你想和离？沈清辞，你别忘了，你是父皇亲封的太子妃！没有圣旨，你休想！」
「我有先帝御赐的免死金牌。」我从袖中拿出那块金灿灿的牌子，举过头顶，「先帝有旨，持此牌者，可自行决定婚嫁，任何人不得干涉！萧彻，你娶你的杀人凶手，我回我的将军府，从此男婚女嫁，各不相干！」
牌子落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响声。
我转身朝殿外走去，雪落在我的发间，冰凉刺骨。
身后传来萧彻的嘶吼，还有杯盘碎裂的声音，但我没有回头。
长安的雪，从来都这么冷，冷得能冻裂骨头，冻碎人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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