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傅承砚小心翼翼地清洗、整理干净我的遗物，然后全部锁进了我生前住的那个房间。
他当着苏曼柔的面，换了锁。
他拿着那把唯一的钥匙，对她说“这里，以后谁也不准进。
苏曼柔大概觉得，锁住一个房间，就能锁住我的亡魂。
她天真地以为，只要她表现得足够温顺，傅承砚的疯病就会好起来，他们就能回到过去。
于是，这位十指不沾阳春水的苏大小姐，开始研究我留下的菜谱。
她穿着昂贵的丝绸睡袍，别扭地系着我那条洗得发白的卡通围裙。
照着我的笔记，学着煲汤。
结果，厨房里浓烟滚滚，差点引发火警警报。
最后端上来的那碗东西，黑乎乎的，散发着一股焦糊味。
她不懂，我的笔记里的每一道汤，都不是照着书本就能做好的。
那里面有时间的火候，有等待的心焦，还有我被日夜颠倒熬坏的胃。
为了养好他应酬喝酒熬坏的胃，我学着煲汤。
从一开始的手忙脚乱，到后来的得心应手。
可他回家的次数越来越少。
我常常守着一锅汤，从天亮等到天黑，再从天黑等到午夜。
等来的，往往是他冰冷的一句“不回来了。
汤热了又冷，我的胃也跟着冷了。
起初只是隐隐作痛，我没当回事，总以为是饿过了头。
后来，疼得越来越频繁，越来越剧烈。
最后，我就这么活活疼死了。
苏曼柔自我感觉良好，用一种施舍的语气对傅承砚说“承砚，我特地为你做的，尝尝吧。
傅承砚抓住苏曼柔的手。
苏曼柔脸上闪过一丝娇羞“承砚，你弄疼我了……你不是说你爱我吗？
傅承砚的声音轻飘飘的。
“那就证明给我看。
他甩开她的手，从上锁的房间里，拿出我的相框。
啪地摔在苏曼柔面前。
“学她。
傅承砚指着照片里的我，一字一句。
“学她说话的语气，学她走路的姿势。
“学她看我时，眼神里那种顺从和爱意。
苏曼柔脸上的血色瞬间褪尽，她难以置信地看着傅承砚。
她尖叫起来“傅承砚你疯了！
我是苏曼柔！
我不是她的替身！
我在半空中无声地笑了，真是风水轮流转。
曾几何时，你这位高高在上的白月光，不是一直把我当成你可笑的替代品吗？
怎么如今，反倒要来模仿我这个赝品了？
傅承砚掐住她的下巴，眼神疯狂而偏执。
“不。
“以前是她像你。
“现在，我要你像她。
他把我衣柜里的棉布裙子找了出来，扔到苏曼柔身上。
“穿上。
精致的苏曼柔，被硬塞进我那件廉价的裙子里。
滑稽，又怪异，像一场蹩脚的模仿秀。
“去厨房。
傅承砚把她拖进厨房，指着灶台。
“做葱油面，她给我做的第一道菜。
“做不好，今天就别吃饭了。
苏曼柔在崩溃中打碎了碗，划破了手指。
她哭喊着，说要离开这个疯人院。
傅承砚却笑了。
笑得我这个死人，都觉得毛骨悚然。
他慢条斯理地拿出手机，点开了一段视频。
视频里，是我。
我穿着家居服，在厨房里哼着不成调的歌，为他洗手作羹汤。
阳光洒在我身上，温暖而鲜活。
傅承砚把手机屏幕怼到瑟瑟发抖的苏曼柔面前。
“学不会吗？
“没关系，我这里有教材。
他凑到她耳边，像魔鬼一样低语。
“从今天起，直到你变成许知意为止。
“你哪儿也别想去。
